聽到又有人提起楊雪，楊母差點炸毛了，硬著頭皮道，“沒呢。”

高阿姨道，“那我今天怎麽在小區門口看到她了。”

楊母似笑非笑，“是不是看錯了。”這些人又這樣，什麽看到楊雪了，不就是變著法子的笑話她嗎？

“怎麽會看錯。”高阿姨卻滿臉認真道，“我都看了她二十年了，還能看錯？就是她，沒錯的。肯定是回來了。”

“沒回來，我沒見到她。”楊母說了一聲，心裏卻有些猜測，難道真是楊雪回來看她了。

可回來又怎麽樣，嫁給一個農村人，讓他們全家人都擡不起頭了，還有什麽臉回來！

楊母冷哼一聲，提著籃子就進了屋裏。

高阿姨還準備說點啥，她兒媳婦阻止了她。“嗎，你沒看到她那臉色呢，還說什麽呢。”

高阿姨道，“我這不是看到楊雪那孩子可憐嗎。當初她哥沒去下鄉，倒是讓一個丫頭去了。現在看姑娘嫁到農村了，就嫌棄丟人了。怎麽不想想當初楊雪年紀輕輕的去鄉下了，沒個照應，這找個農村人也不稀奇啊。總比人家那樣胡搞好吧。你沒聽人說，她兒媳婦陳紅在鄉下的時候，可不老實。”後面的話聲音壓得很低。

她兒媳婦道，“媽，別說了，回頭聽到了可要找咱們鬧了。人家的事情，咱們少管。”

現在鄰居左右的，誰還願意和他們家人來往呢。當初為了兒子結婚，竟然把回城的名額給了未過門的兒媳婦，把閨女丟在鄉下，現在還連閨女都不認了。這樣拎不清的人家，誰都看不慣。

楊雪回到家裏的時候，臉色都不大好，眼睛紅彤彤的。

看到姚芳了，她勉強笑了笑，就去廚房裏做飯了。陳淑蘭見她進了廚房， 又把她趕出來，讓她去看書。她就直接進了屋裏，整個人顯得沒精打采的。

姚芳覺得有些不對勁，和陳淑蘭說了一下，陳淑蘭道，“是不是壓力太大了。聽說現在考大學不容易啊，那麽多人考，可學校就那麽多。”

陳淑蘭的印象中，考大學就相當於考狀元一樣。那得多難啊，也就她兒媳婦是城裏人，從小讀書多，才有機會考。她兒子就不行，泥巴堆裏長大的。好在現在在閨女的幫助下，學會掙錢了，倒是也能撐起這個家。

姚芳想了想，也覺得是這麽回事。現在這算是重新高考之後的第一批大學生。

她記得這一批的大學生後來差不多都是身居高位的，最差也混了個國企的領導。可想而知，這一次的大學生有多麽精貴了。

生一輩子她嫂子要是去讀了大學了，後來也不用和她哥一起過的那麽辛苦了。這一輩子希望她還是能考上。

雖然覺得有必要開導一下嫂子，不過楊雪的性子畢竟太內向了，姚芳想和她親近，也親近不起來，所以也只能提醒一下姚新華人，讓他這陣子多關心關心楊雪，順著她點。在高考前給她一個好心情。

對於這種事情，姚新華自然做的十分的順手。現在日子過的好了，他也有這個能耐了。讓吳晴幫著挑了幾件好衣服給楊雪，又特意去買了一件首飾。晚上回到房間裏去了之後，就給楊雪展示自己的禮物。

看著床上的東西，楊雪卻只是勉強笑了笑，“花錢買這個幹什麽，有錢也不能這麽浪費。我衣服夠穿的。”當初小姑子開服裝店的時候，每個月都給她弄了新衣服呢。她現在的衣服比人家城裏的有錢的貴婦都多。

姚新華笑道，“我這不是看你不開心嗎。你小姑子可和我說了，讓我多哄著你呢。你可不能不高興，回頭他們以為我欺負你了，要收拾我。”

看到姚新華憨憨的笑容，楊雪心裏覺得甜蜜，柔柔的笑了笑，“我沒事，待會就好了。”

“那你到底是因為什麽不開心的，和我說說。我也能知道自己哪裏沒做好，好改改啊。”

楊雪聞言，低下了頭。

“沒事，真的，你別擔心我了。”楊雪伸手摟著他的腰，“可能是覆習太累了，我休息休息就沒事了。”

姚新華聽她這個理由和之前他媽猜的一樣，也沒懷疑，低著頭親了親她的發頂，“別有壓力，實在不行，我能養著你呢。慢慢考，咱這麽聰明，總能考上的。”

“嗯。”楊雪應了一聲，腦袋裏卻想著她媽之前那嫌棄的語氣。

第二天楊雪就恢覆了正常了，陳淑蘭也放心了許多。

現在馬上要考試了，她也擔心兒媳婦心情不好，影響考試結果。雖然嘴上說考不考得上都一樣，可能考上當然是最好了。

兒媳婦這邊沒事了，陳淑蘭又惦記閨女這邊的事情了。問起姚芳什麽時候走，給她準備點吃的帶過去給女婿陳旭東。

姚芳道，“那邊什麽都有，我去了那邊自己也能做，您老就好好照顧孫子就行了。我今天就去廠裏那邊收拾，後天就去B市。”

主要是惦記陳旭東那邊，要不然她肯定樂意多住幾天的。

陳淑蘭雖然舍不得，不過也沒有讓她住一陣子再走。小兩口長期分開也不是個事兒，早點去團聚也好。

她現在有孫子了，也盼著早點生個外孫。

在家裏把行李收拾好了之後，姚芳就直接去廠裏辦理離職。

這年代從國企離職也是個稀奇事兒，廠裏的員工知道之後，都替姚芳不值得，而且打心底也舍不得她走。

畢竟現在廠裏確實紅紅火火了，吳廠長也經常說，姚芳的功勞很大。而且他們都知道姚芳有能耐，要是能夠留在廠裏，沒準以後會更好。

不過木已沈舟，大夥也只能依依不舍的送她。

姚芳在人事部辦了手續之後，又去了吳廠長那邊聊了一會兒，和廠委的領導都打了招呼了，才從辦公樓裏出來。

離開的時候，一路上都有人和她打招呼，並沒有想象中的人走茶涼的情景。

姚芳頓時覺得有些感慨和自豪。

真的計較起來，她在廠裏待的時間並不長，但是能夠得到這些人緣，她做人也不算太失敗。

“請問，是不是姚芳同志。”

姚芳才走出廠裏大門口，就有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。

雖然這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，似乎是個正經人，不過姚芳也有些警惕，“請問你是？”

來人遞出一張名片，“我是肖磊，從B市西區制衣廠來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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